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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洞里的人和他的狗

桥洞里的人和他的狗

看着渐渐远离的小丑,那种被盯上心里发毛的感觉才算是彻底消失。经过30分钟的车程莫离儿又回到市区,回到热闹里。

刚好也是中午,肚子也饿了,她环顾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散布着几家快餐店。莫离儿趴在玻璃门上往内看 菜品和环境各方面都还不错。就是这了,米饭的香气唤起她的食欲,好久没吃过饭了呢,水稻的味道。

饭饱后,莫离儿信步来到河堤边散食,书包里的电话从早上到现在就没响起过,有时候还真是不希望自己预测的那么准,那样悲伤的苦涩感就不会那么浓烈了。虽然除去小丑那段插曲,游乐园还算是给了她全新的体验和美好的回忆,但也仅限在游乐园。

莫离儿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在河堤上,脚踩着柔软的草地。一阵风吹过,莫离儿的帽子被吹落,帽子被吹落到桥洞的附近,她追着过去捡起帽子。

“汪汪汪”一阵狗吠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因为家庭原因从小到大就没养过动物的她听到狗吠声惊喜不已,她寻着声音走向桥洞。

还没走进桥洞就远远飘来一阵恶臭,只见这桥洞里正对着河铺着一张矮小的床,床上就摆着一条又薄又脏的被子和几件又破又烂的衣服,床的周围还堆着各种塑料瓶子和纸箱之类的东西,唯一亮眼的就是栓在床脚的那只小狗,干净得与这桥洞里的一切格格不入。那只狗通体纯白毛发,独独四只脚上纯黑毛发不染一白,警觉的大眼死死盯着莫离儿。

这小狗虽然长得矮小可爱,但吠起来丝毫不输气势。莫离儿小心翼翼的靠近,越来越近,小狗边吠边想扑莫离儿但被绳子死死栓住。

莫离儿越看越发喜欢这狗,也不管小狗凶不凶她伸出手就想抚摸小狗毛茸茸的耳朵,刚伸出去就被小狗一把狠狠咬住。

“啊~”

小狗的牙齿陷进莫离儿的肉里,鲜红色的血马上就顺着伤口流了下来。莫离儿忍着痛更加的靠近狗,一把把暴躁不安的小狗揽在怀里,用另外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小狗纯白的毛发,边安抚小狗“乖,乖...”

也许是感觉到莫离儿对这个“家”没有恶意,也许是莫离儿安抚起作用了,小狗也渐渐松开了咬着她手的嘴,任她抚摸。

莫离儿抽开被咬的手,查看了下手,上面有四个较大的伤口,还好这只狗小咬得都不是特别的深,这点小伤莫离儿感觉自己能应付,转而当无事发生继续逗狗。

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桥洞的酸臭味,莫离儿解下栓狗的绳子,牵着狗来到河堤上的草地上玩耍。阳光、风、草地、可爱的狗,莫离儿享受着这一切暂时忘记了这以外的所有一切。

时间就在这种和谐的笑声、玩闹声中溜走。在桥上一位全身脏的发黑、头发又长又乱又油,嘴巴周边长着长长的胡子,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蛇皮袋的人静静的站着目不转睛的看着不远处在草地上玩闹的人与狗。

虽然全身邋遢油腻但是他的眼睛在望着远处时闪烁着炽热、兴奋。当江郎才尽的他带着狗狗逃离那沉郁的家选择当流浪汉时,他就以为自己的这一生会就此定格,但是现在他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他又有了再次执笔的冲动,这种感觉不断撞击着他的灵魂。

如果剪掉头发,刮掉胡子,搭理干净自己,在肮脏的背后会惊讶的发现这个流浪汉就是鼎鼎有名的大画家傅知,两年前在自己画展上突然消失至今都还没消息的傅知。

傅知从小就对色彩极其敏感很顺其自然的喜欢上了画画,到25岁时就已经是知名大画家了,对画的色彩搭配有着他自己的独特见解,因此他画的不管哪一幅都极具个人风格,被业界誉为”东方的塞尚“。随着社会的关注推崇,在盛名之下的他也享受过这种名利带来的方便,一度也沉沦其中。

但是正如古鉴,仲永的泯然众人也在傅知身上再次上演。他再也执不起画笔了,画出来的作品已经和随便马路上摆摊的一个末流画手一样,没有任何差别,没形没色。这样清晰认识让他更受挫,他忍受不了自己没灵魂的双手,他从自己的画展上带着小白一起逃离了出来。

是的,他丢弃了以前身份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手机、银行卡,身上所有的一切。逃出来之后无处可去的他带着小白流浪到这座城市,以桥洞为家桥洞,虽然偶尔也在广场的公放大电视和捡来的废弃报纸上看到关于自己的寻人启事,但他从没想再回去过以前的生活。

他已经是个不能执笔的废人了,搭配出来的色彩再也没有以前的美感和灵性了,他不愿意再回去那个处处提醒他是个废人的家,他更愿意活在这个最脏的地方,用曾经执笔的这双手去捡拾垃圾养活小白和自己,算是逃避但现在他很轻松。

但是莫离儿的出现打破了他这样的生活,现在的他静静的站在桥上看着这样的一副画。

白色欢脱的小狗、绿色又随风摆动的小草和一个戴着黄色半长头发的小女孩,远处的火红的夕阳映照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泛起金色的光芒,与河两岸充满世俗利益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就是这么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画面对傅知造成灵魂深处的颤动,让他再次活了过来,让他有再次执笔的欲望,他还想再画!

傅知缓缓的走下桥,把那一大袋的收获放在桥洞的一角,静静的坐在边缘看。也许是感知到主人的气息,前一秒还在趴在莫离儿怀里的小白一个激灵起身飞扑向桥洞。

看到小白扑过来,傅知顺势就搂住。小白从出生就一直待在他身边,虽然他不打理自己但是对于小白那都是细心呵护的,小白前脚搭在他身上伸出舌头一直舔着他。

随后跟着过来的莫离儿看到傅知,打量着他,暗想:这就是这小狗的主人啊,跟想象中一样。傅知也看向莫离儿,刚刚在远处没看清的面容也跟想象中一样。

“你好,这狗是你的吗?”莫离儿率先打破沉默的空气。

“小白,”傅知顿了顿,想扯出一个微笑出来好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吓人,“它叫小白!”

“不好意思,我没经过你同意就牵出来玩了,不好意思。”莫离儿双手交叉放在前面,向傅知深深鞠了一躬。

“没事,我还谢谢你陪小白玩呢!”小白依旧在傅知身边蹭来蹭去,傅知突然看到莫离儿手上的牙印,“你被小白咬了吗?”

“嗯,一点点伤不痛了”莫离儿笑着,这点伤真的不碍事。

“不好意思,小白有打疫苗的,只是我这没有药箱帮你包扎,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是我自己跑去招惹小白的,你不用道歉,这点伤也没什么,我回家再处理就好了”莫离儿回应道。

眼看着太阳要下山了,今天一天的逃学完美得不能再完美。莫离儿想着要回家了,她还是有点期待妈妈回坐在客厅等她回去骂她的,哪怕就一次!

“非常谢谢你,也谢谢小白陪我玩一下午。”莫离儿半蹲着抚摸小白的毛发,“今天我要先回家了,改天再来看你”

“嗯。”傅知也没多说话,微笑的看着她,虽然这个笑都被胡子挡住了也看不出来,但今天下午看到的这一幕会永远深深的刻印在他脑海里的,他又有信心回到初心了。他感谢她,这个他自己知道就行了。

莫离儿离开河堤,最后回头看那桥洞最后一眼。在夕阳的余晖下,一人一狗,一脏一净,人安静的坐狗欢腾的闹,原来也可以那么和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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